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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民间粤剧戏班的生存现状:师徒吟唱笑傲江湖



一位演员在台上表演哭戏。新闻追踪
 

昨日的广州荣华楼二楼,往日耄耋满座的赏戏茶客中,多了一群年轻记者。长枪短炮对焦,录音笔和笔记本围拢,唱戏的演员受宠若惊。师傅身逝,徒弟香消玉殒,在让人们扼腕的同时,也令人们聚焦到一个逐渐让人遗忘的群体——寄生于曲艺茶座的民间粤剧团体的生存现状。

团长白云峰出殡一天之后,1月14日,云峰粤剧艺术团的吟唱再次在荣华楼响起。

下午1点20分,离正式演出还有40分钟,陈叔出现在荣华楼。他很愿意跟记者聊“峰哥”生前死后的故事。

20分钟后,骑自行车从佛山南海赶来的岑耀培出现在荣华楼二楼,75岁的他,家住金沙洲,到荣华楼看粤剧,他坚持了30年。每天来回3小时,他永远的交通工具是一辆自行车。

薄薄的笔记本记下当天的收入

扯起布景,搬运乐器,支起音架,调试音响……正式开演前的半个小时,陈叔和几个乐手已经忙得支不开身。此时,酒楼开始撤台,观众陆续落座,齐刷刷将眼光盯到舞台之上。没有了“峰哥”和何海莹,今天看什么,他们充满期待。

“图复功名应显贵,空形玉带系腰图。”下午2点,一声高亢的吼嗓之后,素颜上台的演员李丹以一曲《仕林祭塔》拉开了这天演出的序幕。

陈叔鼓起腮帮,卖力地吹着萨克斯。负责音响设备的谭叔,站在他旁边,不断拨动着音响按钮,其他5个乐手,或抱扬琴,或拉二胡,或敲锣鼓,或打竹板。

李丹演唱的过程中,不断有观众上台献上“利是”,13分钟唱罢,他手上已捏满钞票。

对李丹和云峰剧团来说,这是他们生存的主要收入来源。按照规矩,演员的利是所得,与剧团之间,按六四分成。

舞台旁边的紫荆厅包房内,演员陆秀群此时正在化妆。没有化妆间,一只黑色的密码箱装满粉黛、辫髻,陆秀群一边抢时间上发髻、涂脂粉,一边忙于应对围着她摄像、拍照、提问的一干记者,化好这个妆,她用了一小时。

下午3点,包房外的大厅内,26张桌面,已经坐满了114名观众。环顾四周,皆是白首老者。对他们来说,坐在荣华楼一下午,花9块钱的茶水费,实为享受。

演员区辉,在约40分钟后上台。体态魁梧、缠着辫子、擅长女声的他,既会粤曲,又会唱流行曲,其唱腔在荣华楼颇受观众欢迎。从他上台开始,上台献利是的观众就没有停过,两首粤曲唱罢,区辉拿到了300多元,交给剧团100元之后,这一天他净挣了200多元。

下午4点45分,云峰剧团一天的演出正式结束。临时负责管账的演员徐少媚,在仔细核算之后,在薄薄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当天的总收入:500元。这是演员提成后上交给剧团的部分。

下午去晚上演连夜回

2002年,区辉因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峰哥”。

1993年他开始接触粤剧,自学自练,只是作为一种爱好。1995年,因为赚不到钱,他不再唱粤剧,转而到歌舞厅唱流行歌曲,反串女声成为他的绝活。

区辉至今还记得2002年的那次相遇。他开始重唱粤剧,全因为峰哥对他的诚意邀请。7年的时光,区辉一直跟着峰哥打拼,虽然晚上他还到歌厅走穴唱流行曲,但他见证了云峰剧团12年历史中的7年。

据他回忆,云峰粤剧艺术团最初叫羊城粤曲团。1997年,时为八和会馆理事的“峰哥”辞去国家粤剧院的铁饭碗,带领一班国有粤剧团分流出来的乐师和演员,组成了粤曲团。

剧团成立之初,区辉记忆犹新:乐器除了热心人士的赞助,大部分是峰哥自购,资金方面有一些热爱粤剧的人慷慨解囊,像如今的团长郭丽蓉,家虽然在香港,但因为热爱粤剧,多次前来广州,一直为剧团出钱出力。#p#分页标题#e#

“当时到处跑散场,大同酒家、爱群大厦、金海湾、椰城酒楼……很多地方我们都去过。”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2007年5月。当时,因荣华楼老板之母与峰哥曾经的同行关系,云峰粤剧艺术团得以顺利进驻。

驻场演出之余,云峰剧团也下市县的镇村表演。区辉回忆,剧团最远到过开平,近一点就是去南海。“都是因人家庆典的需要邀请过去的”。因为白天有驻场演出,通常云峰剧团下乡是下午去,晚上演,连夜回。

陈叔说,自己加入云峰,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但依然坚持,“赚钱是其次,主要是爱好这行。”

演粤剧养不活人仍坚持

“唱粤剧养不活人!”虽然云峰剧团颇受欢迎,观众给其利是也较多,但区辉对自己的生存状况并不满意。团长白云峰也曾说,之所以支撑着戏班坚持演出到现在,是因为对粤剧这种传统艺术的热爱。

今年69岁的团员梁国雄,是原广州粤剧团的演员。他自言,尽管自己也有退休金可以维持生活,但退休后参加云峰艺术团,一是想活动一下,另外也可以增加点收入改善生活。

记者采访中获悉,粤剧艺术团主要的收入就是演出时茶客的“感情利是”,而在荣华楼的每场演出,酒楼会在每个茶客的茶位钱中抽取一元给云峰艺术团,但这笔钱只是作为艺术团的经费,并不作为演员的个人。一位与戏班打交道的人士据此估计,一个乐手或者普通演员,一个月的收入有2000—3000元。

“收入是不固定的,我一个月只赚900块,你绝对不信!”演员黄姨对记者说,演员最盼望的是“大客到”,一些喜听粤剧的有钱人,一次就可以有几百、一千的打赏,“这些人‘乐善好施’,但随着金融不景气,现在已经越来越少。

比自身生存更令演员心忧的是粤剧大环境的式微。

记者在荣华楼采访时,遇到远道来看演出的方先生。他对粤剧面临的“观众断层”表示担忧。“如果政府不加大扶持,粤剧单靠经济规律不行。”方先生说。

一条船上的命运共同体

荣华楼与云峰剧团,对很多忠实的粤剧迷来说,是同一条船上的命运共同体。荣华楼提供给云峰剧场以栖身之地,记者在采访荣华楼老板时,她坦承,云峰剧团到来之后,酒楼生意好了很多。“戏班和茶楼形成一种‘共栖关系’,茶楼为戏班提供演出场所,戏班为茶楼带旺人气。”

记者调查得知,广州职业的民间粤剧戏班,有些被私人老板承包,有些则是像云峰粤剧团由“班主”自己挑大梁。而像荣华楼这样还可以欣赏到粤剧演唱的“曲艺茶座”,在市内仅余三四处,除了荣华楼,主要集中在大同酒家、爱群大厦、云香酒楼等地。

广东八和会馆副主席、著名粤剧演员“我自强”告诉记者,八和会馆也是民间性质的行业协会,微薄的经费还得靠社会力量和会员捐赠,对于民间戏班的未来发展前景,“我自强”表示,主要还是靠市场优胜劣汰。“做得下去就做,做不下去也就散了。”

本报记者徐剑桥郭珊

谢庆裕张迪

白云峰与何海莹

年龄相差整整39岁,两人却在96小时内同赴黄泉。“白云峰与何海莹的感情”演绎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今生缘尽待来生

1月9日。广州芳村大道东沙涌新村二巷四号102房。在与肝癌带来的病痛斗争一年以后,62岁的白云峰闭上了眼睛,再没醒来。

白云峰是云峰粤剧表演艺术团团长,在他身后,有着一支30多人的松散团队。他们长驻荔湾区龙津东路的一家餐馆——荣华楼。这家创始于光绪二年(1876年)的餐馆,每天吸引上百广州食客,他们边吃粤菜,边享受悠远而纯正的粤剧。

白云峰对自己的病情有着清醒的预期。他告诉梁树等团员,以后云峰粤剧团由弟子何海莹主持,并将自己的遗产,分给了自己的妹妹及何海莹两人。

死神的黑翼,终于遮住了白云峰生命的烛光。

不过,在荣华楼每天下午1时30分开始的粤剧演出依旧继续。#p#分页标题#e#

1月11日,面色悲戚的何海莹款款登台,这一次,她并没有唱平生最拿手的《江与河》,选的曲目却是极少演唱的《今生缘尽待来生》。一天之后,人们才恍然大悟。

1月12日中午,有团员给何海莹打电话,但始终无法接通。众人深感奇怪。白云峰的妹妹赶赴白的住宅,已见何海莹悬梁自尽。

何海莹在遗书中说:“忠哥,我就要见到你了。”

相差39岁的致命邂逅

忠哥就是仇浩忠,艺名白云峰。上世纪50年代,童年仇浩忠从佛山南海跟随奶奶去了香港。14岁那年,他回到了广州,并拜梁树为师,学习粤剧。

学艺3年后,仇浩忠就有所成。但是,羊城粤剧团有当红台柱,仇浩忠难得出名机会。于是,他辗转广州各家剧院,寻求时有时无的表演机会。

“文革”袭来,传统粤剧偃旗息鼓。期间,仇浩忠当过司机,“汽车火车都能开”;他卖过米,人称“米佬”。“文革”后,30岁不到的仇浩忠,又操起了唱粤剧的老行当,并取艺名白云峰。

在湛江遂溪,1985年,名叫何海莹的农村姑娘呱呱坠地。

1996年,商业大潮早已席卷岭南,港台流行歌曲万人空巷。作为本土文化的象征,粤剧坠入低潮。人到中年的白云峰,已结婚生子。这一年,白云峰把心一横,打破铁饭碗,率一干人马,组建“云峰粤剧表演艺术团”。

戏班的主要舞台,除了到乡下临时搭台,便是城里的茶楼饭馆。白云峰操办戏班,集剧团老板、师傅、编剧、导演于一身。白云峰也曾做过八和会馆理事,2007年届满。

2000年左右,何海莹的母亲到羊城打工,帮戏班做些折叠戏服等杂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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