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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初香港民间传统音乐综览与管窥

五四运动以来,我们从西方的角度,经常批评中国谱式发展不好,没有总谱,或者不详细,不科学,其实我觉得这个看法也有很大的程度上需要纠正的。

我们在没有了解、没有懂得中国的传统的时候去改变中国的传统。

世纪初香港民间传统音乐综览与管窥

我是搞中国音乐史的,那么里面呢,昆曲当然是个很重要一个课题,我是很幸运,有幸参与过,做在台上伴奏的那个乐手,我有很大的体会。跟广东粤剧里面的那个腔,跟我一直都有跟进的那个广东那个南艺完全有关系,从历史角度,刚才郑老师说的那个是历史的方面的,怎么把原先他们的做法记录下来,非常严重的问题,非常严肃,我提一个例子就是《清代琵琶谱》,那个非常有名的那个华氏琵琶,华氏兄弟的,他们记的那个琵琶图呢,非常简单,我们叫无旦谱,当然,大概超过一百年以后的清中叶有一个叫《李方圆琵琶谱》。到了清末明初,一大堆的琵琶谱比较流行,里面出现的什么杨定轩,还有别的,他们都是明初的琵琶,就把李方圆骂的又要命,这不行。骂的原因这又跟刚才郑老师说的一样,就是他把那个花写出来了,把原来的传统改变了,那么只是从这个例子来看起来呢,众人对传统的看法是很清楚的,有些东西是不能改的,你可以在演出的时候改变,但是那个谱是一个原样。

其实我们就觉得,在学西方音乐的时候,我们在尤其是五四运动以来,我们从西方的角度,我们经常批评中国谱式发展不好,没有总谱,或者不详细,不科学,其实我觉得这个看法也有很大的程度上需要纠正的,因为此时我们中国从古琴谱到氏族的公社谱里面,从来不是全纪录,是一个框架,这个框架是跟我们的美学,跟我们的那个英文叫performance practice,就是演出习惯性有关系的,如果完整地记出来,就记死了,这个很重要的一个看法,但是现在经过大概一个世纪的接受西方的标准以后,所有传统都退步了,这个严重问题能不能提出来以后,我也完全经过这个所谓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学古乐、民乐的那个国家乐团,我待过两年,就是专业拉二胡的。然后这个冲突就出来了,你要示众又很快,音又很准,好,你可以做一个专业演出家,但是方向那个以后,好多戏曲里面不管用,你弄出来的东西完全有这种味道,那么那些传统的戏曲家不喜欢跟你玩,传统跟所谓现在的东西距离蛮远的,我们现在就把西方的标准和做法不问前因后果就完全接受过来,我很简单地说,就是我们对西方其实完全不了解,人家真的要这个吗?比方说刚才郑老师提到的那个扩音的问题,西方的歌剧它是限制在一个大剧院里面,但是也不能太大,不能是露天的,露天的你要扩音,但是如果剧院里面,它的声乐的美学是要所谓projecting出来,要整个剧团都听得到,但是绝对不可能用扩音,它就是人的声音来跟着乐队的平衡,那么另外的那个发声方法,那么我们中国以前,京昆完全是有个拉嗓子的传统,比方候少奎老师不得了,他不用什么扩音,两个唢呐就可能,完全没办法盖过它的。其实我们发声的方法也有大声的传统,但同时你在南方的昆曲也不会这样,每个地方都不一样。

我本来不是搞民间信仰的研究,但是我今年一月初,因为陈即进,我们这个研究生,他要研究硕士论文是,殡仪馆的音乐,然后他开始去这一行里面去跟他们联系,那么没办法,你作为老师,他联系,你也要去支持,也要去看,到他那,我都要去认识。在里面发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因为我参加过侯少奎老师的演出,很多的器具都可以连起来。比方说我到那个道坛,就是罗恩石那个道长,现在八十几岁,在老人院,已经退休了。他就说这个问题,大概今年一月我去访问他,他说他年轻时候学笛子,他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师傅,吹道教的音乐,但同时他又是从佛教里来的,他是专业。但是他就抱怨,他就说五、六十年代他去公社买笛子,买回来不能用,为什么不能用呢?现在我们的笛子6个孔,不管你其他的加什么,6个孔,传统里面大家可能见过,6个孔的距离大概是平距的,在昆曲也应该这样的。问题是我们在五四运动代以来,就觉得我们的发音不清楚,如果用传统的笛子吹现在的曲,音不准,从西方的耳朵来听,说我们不准。我们去迎合西方的标准,就把它改了,所以第二到第三两个孔,就比较靠近,答答滴答,然后第二第三个音就变成了一个发音清楚的东西,然后是相对的准的,如果你吹现代的音乐是可以的。但是有问题,你改过这个之后,就好像罗道长说的,这个笛子不能用,比方说唱诵经,有的时候唱的那个人,某一个调他可能改的,他用老的笛子他随时可以跟,但是用新的那个笛子就完全不行。#p#分页标题#e#

好了,我又说我自己的经验,我不是吹笛子的,但我对乐器特别有兴趣,我大概60年代末70年代初,学所谓民乐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流行什么呢,到乐器店买笛子,一套12支笛子,就是西方所有的调都有的,但是你一套笛子从来都不会用到12支,实际上真正用到的,大概4支就够了。那么现在,后来就变成那种所谓可以调节长度的,那种也有。什么都发生过了。但是到目前现在专业的吹笛子的人,其实连调音的展开的两端都不要,还是一条完整的竹,才是好听的。这些应该慢慢改过来的。

我现在回到我应该报告的课题,这八年以来,我大概看过这几个地方,我想表达一点的就是,香港那个环境非常商业化,非常城市化。开始他在那个工厂大厦里面租个顶楼,不会干扰人家,道教啊那个活动都在那里面。分洞就在一个殡仪馆的那个,我住的地方附近,那个地方有很多花店,很多道坛。反正我要说的就是这一个比较混乱、混杂的一个环境里面,里面生存的。我在听他那个礼仪,我开始头一次听,听不明白。我就问,你们是不是唱普通话呢?那些越熟的道人就说:“我们肯定是说广东话的啊,不说广东话,那死的人听不到,听不明白。”但是我第二遍,他给了我记录看,是广东话,但是其中某个重要的字,我的看法是“官话”,但是我问他,我这么说,他们以前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唱的,就跟广东粤剧里面呢有一种叫“古腔”,古腔完全是唱官话的。在1930年代以前,亡乐就不是唱普通话的,完全是唱官话的。那那个官话呢也不是,说官话你不能听得懂,因为它是网络化的一个官话,那么这个所谓联系啊,其实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带得出来。

我们可以想象,五四运动以来,一些学者,尤其是精英,他们到美国、英国、欧洲留学回来,要改革中国,要中国富强,但是呢,他们知道的还是西方的一点点皮毛,连西方的里面层都不知道,然后就改了。那么自己的传统懂多少?我拉二胡,我从中学拉到现在,其实我懂得中国的传统很少,我懂的是哪一套?我懂的是解放前后红卫兵、文革的那一套,但你问我传统音乐,比方说古琴啊、昆曲啊,还是比较陌生的。我们在没有了解、没有懂得中国的传统的时候去改变中国的传统。现在我在音乐的讨论里面,经常遇到刚才郑教授的那个讨论,就是说,好了,我们不改变,也不去现代化,怎么面对世界?很多也是创作的作曲家们说,好,你们那是老的东西,就放进博物馆里面吧,就是我们要面对世界。但是我往往就说,我们连放进博物馆的那个博物馆都没有,在音响上,在音乐上,是不足够我们后代去理解传统是怎么一回事。其实我不反对创作的,其实如果创作的人,他应该什么所谓的顾忌都没有,他完全是自由的,但是目前我们面对的经常发现,比方说奥运,大家看到的一个很好的例子,或者是我们的电影的一些,他们在创作的东西也拉进了中国的传统,然后再告诉人们这是中国的东西,但是里面的东西有多少中国的部分呢?我们懂的人就好惊讶,不懂的人呢?有时候它卖到外国就卖的很好,然后就他们变得权威,就是他们变成主流了。现在都是经过音乐学院训练的,赚到钱的,成名的就变成主流,而那些真正懂得传统的那帮老艺人,比方说道长啊,或者是殡仪音乐的音乐家,他们不敢出声的。

其实我今天早上的时候,听到一个代表说,民间传统的艺人跟老师,他们不管你知识分子或是政府怎么弄,其实他们需要的是一份承认。如果你要申报他当然是开心的,因为现在终于承认有了。那么我就说一说,这一方面,我在香港政府里面,他们由于大陆的做一个那个申遗的申报,然后就统计,然后大概大陆他们做完了,然后告诉香港特区,就说你们也干。香港政府从来不干这个事情的,但是中央政府说干,它不敢不干。然后就叫学者来开会,每年开一次,然后一开会呢,地方新界的那些乡村代表就非常兴奋,哦,我们什么都是传统的,我们的宝贝。我提出就是,非常好,你承认它。但是他们,香港政府做的工作就是弄一个表就算了。我就问,你搞得乡村的代表他们这么高兴,你第二步是什么?你怎么弄?因为你承认以后,中国大陆里面是很好的,就是有官方的很多渠道去保护它们,支持它们,香港就从来没有。所以我觉得这个承认,无论它后来是好坏没关系,但是让他们本土的那些艺人或者承传人呢,他们还是很重视的。我觉得这个很重要。然后那个知识分子不能所谓explore,就是你们要尊重传统,原来是什么样,但是你们改是可以的,改你要告诉人家你改多少,什么时候改,为什么改,完全是自由的,因为两种东西都不是对立的。传统跟那个所谓创新从来都不是对立的,问题就是,传统的那个传承的没有那个权力跟那个条件去跟你说话、讨论,没有平等的对话,那么那些有资源的,政府支持的,那些成名的,作曲家也好,文化的官员也好,他们没有好好地关注这一部分,就是传统的,在民间,其实不一定是在乡村的,刚才我说过的那两个例子就是闹市里面,一般研究传统音乐的人呢,比方道教音乐,他们都研究一些大的宫观,其实在那个闹市里面他们提供的服务——生老病死,不一定是死人才做的功德或者法事,连他们平常小孩的生日啊什么的,或者好的事情他们也做。其实这个人生的社会的服务,他提供很多各式各样的服务,他在一个闹市里面,所以我觉得应该尊重这个,也没有必要把传统跟创新对立。#p#分页标题#e#

余少华(香港中文大学音乐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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