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江 编译）
当一大批沉寂了多时的非主流乐队摇身一变，在今天的歌坛唱起主角的时候，你可曾注意一些昔日的主流乐队在经历了辉煌之后，逐渐退化成了非主流，默默地注视着这个热闹非凡的音乐舞台。在70年代早期，这些音乐家用一场声势浩大的音乐变革印证了当时《时代》杂志的预言，即“摇滚乐的未来将属于那群有着深刻而冷静洞察力的表演者”，并将那时的摇滚乐主流逐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些受到60年代民间音乐影响的艺术家倡导的音乐运动便是“歌手兼词曲作者”（Singer-Songwriter）运动。
随着BEATLES的解散，两位超级巨星Jimi Hendrix和Janis Joplin因用药过量而早逝，以及Bob Dylan复出后的柔和主意等等，所有的这一切都向那个狂热的摇滚年代提出了反思，并且时间和岁月的流淌又为这个冷静的情绪增加了镇静剂。因为在1970年，John Lennon、Bob Dylan和Paul Simon都过了30岁，这是一个当时绝大多数人都隐约感觉到死亡来临的痛苦的年龄。Lennon在1970年的专辑《John Lennon/Plastic Ono Band》中，吹拂着Beatles的神秘主义气息，并昭示着灵魂忏悔和反省时代的到来。接下来的Simon，在与Art Garfunkle分手后，也推出了个人首张专辑《Paul Simon》，里头有几首歌曲与物质退化和死亡有关。而Dylan，两年沉寂后推出的《John Wesley Harding》开始退回老路上尝试着推开知觉的大门，并且在接下去的3张专辑中继续退避。
同时期推出专辑的歌手还有Joni Metchell、Van Morrison、Neil Young、Randy Newman、James Taylor、Jackson Browne、Carly Simon、Cat Steves、Carole King、Laura Nyro、Loudon Wainwright III等等。他们这些艺术家共同构造了一个美学运动－－Singer-Songwriter（歌手兼词曲作者）运动。这场运动起于1968年，在1972年达到颠峰，然而在1977年之后随着朋克乐和迪斯科两柄魔叉的夹逼逐渐平息下来。但是进入80年代，在两位谦虚的女歌手Suzanne Vega和Tracy Chapman的领导下，它又重新恢复了一些昔日的神采。
让我们简略地回顾一下这段历史。
“歌手/词曲作者”这个单词的应用是有选择性和时间性的。因为Lennon、Morrison、Young都参加过摇滚乐队，严格意义上讲他们不属于这一流派。而七八十年代风光歌坛的Elton John、Don Henley、Sting、Peter Gabriel、Bruce Springsteen、Steve Wonder、Elvis Costello等也都有着内省的精神和精彩的词曲，但他们都不能算入这一流派中。
由于Dylan的老朋友和拥护者，60年代“垮掉一代”派的诗人Allen Kingsberg开始得到学院派的正式承认，这一类文字和诗歌成为了“歌手/词曲作者”运动之风的源头。而Dylan 1964年专辑，也是最后一张原声吉他专辑《Another Side of Bob Dylan》(Bob Dylan的另一面)则是这场运动风潮到来的一个标志。从正统的民间音乐观念中逃离出来的Dylan，对公共关系和自身的灵魂提出了尖锐、辛辣的批评和反省。Dylan以后的专辑在内容上打破界限，消除了流行音乐美学上的阻碍，并且瓦解了原先生硬的歌词结构，拓展了歌曲的长度和内涵，去追求新时代的信息。在Dylan的影响下，后来的词曲作者都自由地摒弃了传统音节上的歌词安排和音乐节奏－－传统的旋律反过来要适应新的歌词，并且突破了歌手们未经训练的嗓子的限制。这些都使得作者成为自己作品的阐述者。由于录音技术的提高，可以将有风格的声音优点淋漓地表现出来，这鼓励并促成了更为激进的创作和表演。对于那些歌手/词曲作者来说，凡是他们有性格的作品都是一幅幅包含了相关主题的内省自画像。
从感觉上说，“歌手/词曲作者”可被分为几种流派，虽然可能会有大量的重叠。尤其是Dylan和Paul Simon，他们打破了所有的界限。Metchell、Taylor、Carly Simon和Browne，大致停留在浪漫主义内省的领域里。而Nyro和Morrison以及后来的Tom Waits和Rickie Lee Jones，则是带有个人神话经历的空想家。Leonord Cohen则属宗教和神秘主义一派，他深沉的嗓音和中东式的旋律给歌曲增添了异国情调。Randy Newman、Loudon Wainwright III则属于政治幽默家一类，他们擅长用戏剧性的独白来针砭社会。
Joni Mitchell被认为是70年代最完美的“歌手/词曲作者”。她将一种前所未有的坦率、真诚和诗歌的抱负带入到她的内省歌曲中。她用三张专辑《Joni Mitchell》、《Cloud》(云)和《Ladies of the Canyon》（峡谷女士）完完全全地抛弃了虚饰的个人主义和传统的流行民间音乐中的固定语。在早期的有名的单曲“Both Side Now”（现在两面都是）、“Big Yellow Taxi”（黄色大出租车）、“I Had A King”（我有个国王）中，注入了又苦有甜的情感和严谨的格调。Mitchell的许多歌曲着重于整个曲调的顿挫和她本人高昂的银铃般的嗓音。由于抽烟过渡，使得她后来嗓音变得沙哑，但这丝毫不影响以后她包含令人激奋的情感的3张成功的专辑《Blue》（蓝色）、《For the Roses》（为了玫瑰）和《Court And Spark》（追求与鼓励）的到来。Mitchell最终摒弃了有着优雅气质传统流行民歌风格，而将其发展成为一种更热忱、更复杂、更为自由的民谣形式。在歌词中，Mitchell简练了Dylan所坚持的叙事路线，成为一位更率真、更富有诗意的雕凿者。从《For the Roses》开始，她的歌曲增加了爵士乐的风格。在最成功的专辑《Court And Spark》中，最大的创新就是运用一段骄奢的流行爵士乐到“Down To You”（到你身边）这首歌中去。这首歌讲述的是妇女自由解放和一夫一妻制之间的矛盾冲突。Mitchell对自己的爱情生活很快感到精疲力尽，在1975年的作品里，她已陷入到名声、死亡、婚姻的思索中而不可自拔。在之后的专辑中她倾向于音乐上的实验胜过歌词的内容。90年代的作品中渗透着她对自己青春期又苦又甜的回忆。也许Mitchell过多地想超越自我了。她现在地主题依旧是关于情爱和友谊地内容。
James Taylor就像Mitchell一样，以Dylan的追随者的面目出现。他看上去象一位乡下绅士，却是一位奇妙的吉他手。他敏感的拨弦声中带着自相矛盾的怀旧和干涩的幽默。Taylor在1970年的自传式民谣“Fire And Rain”（火与雨）中到达了艺术的顶峰。最初，Taylor有两位当民谣歌手的弟弟和一位玩古典乐的妹妹，被媒体渲染成一个肯尼迪式的的家庭，但这种神秘气氛很快消失了－－1972年，Taylor娶了Carly Simon，并在10年后离了婚。Carly开放的心灵包含了对民歌的自信。虽然她的歌词也象Mitchell一样对情爱有着勇气和坦率，但她与Taylor的歌词没有Mitchell诗歌般的精练，并且在音乐上过多的涂抹了不成熟的百老汇色彩。
在男性“歌手/词曲作者”中，来自洛杉矶的Jackson Browne挖掘除了大量的内省成分。他早期最出色的民谣渗透了痛苦和甜蜜的调子。《Late For The Sky》（夜空）（1974年）是他最个性化的专辑。1974年之后，Browne以更加公开的政治姿态出现在歌坛。1976年的《The Pretender》（伪装者）的标题是对80年代将出现的雅皮主义的揣测。1980年以后，他再次将自己置于政治和环境的自我反省中去。特别是先后于1986年和1989年推出的《Lives In The Balance》（生活在平衡中）和《World In Motion》（运动中的世界）专辑，抗议美国卷入中美洲事件。这使得她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正直的政治摇滚乐手。
许多浪漫主义的梦幻者早在学校期间就打算创作出他们的重要作品。纽约人Laura Nyre 1966年的首张专辑就是一支灵魂火炬，她那时才19岁。两年以后，她反对偶像崇拜的组歌《Eli And The Thirteenth Confession》（Eli和第13次坦白）带着令人眩晕的复杂的异国情调，得到了乐评家的高度赞赏。
虽然“垮掉一代”的诗和不落俗套的嘲讽已经影响到从Dylan到Nyre的每一个人，但直到1973年Tom Waits推出《Closing Time》（迫在眉睫）这种感觉才姗姗而至。Tom的最佳作品如“San Diego Serennade”（圣地亚哥小夜曲）、“OL'55”、“Downtown Train”（城市列车）都有着深深打动人的简单民间音乐的旋律。
70年代早期评论家认为“歌手/词曲作者”运动作为流行音乐回归艺术的一个坐标点，虽然带有反抗痛苦、唯我主义和自恋情结，但都缺乏摇滚应有的幽默。可是只要有两个非凡的声音在这场运动中被发现是能够给人带来足够乐趣的。一位是Randy Newman，另一位是London Wainwright III。Newman 1968年推出首张专辑，但未引起广泛注意。4年后他的第二张录音室专辑《Sail Away》（远航）才引起轰动。Newman出生于一个好莱坞王朝的电影作曲家庭，早年受到良好的音乐教育。在他的歌词中，戏剧性的独白包括了新奥尔良乡下佬、精神病患者、吸毒者等等角色。他的演唱始终在自己钢琴伴奏下以焦躁的情绪进行。而比Newman更为幽默的，又极少涉及内省领域的是London Wainwright III。他自己本人就成了喜剧歌曲的笑柄，他的许多歌词带有明显的搞笑色彩，这也使他难登大雅之堂，始终没能成为大明星。
不是所有的“歌手/词曲作者”都受到Dylan和“垮掉一代”思潮的影响。如Carle King、John Denver这些超级乡村歌手，还有比Denver更为走红、但演唱生涯却极短暂的Cats Stevens，以及受迷幻乐风影响的Nick Drake和受到雷吉音乐熏陶的Joan Armatrading等等，他们都是那场运动中的风云人物。
根本的说，不仅仅由于流行音乐风向的转变，同时也是艺术家们意外的碰到自身经历的限制，从而逐渐磨灭了这场“歌手/词曲作者”运动。如果说这类音乐在1972年成为主流，但在4年之后，就明显不能忍受艺术家在自身创作感觉的匮乏和限制的平庸。80年代早期，更多其他的流行音乐开始散发更灿烂的光辉。1981年MTV的出现，使得表现者的形象与声音和歌曲同样重要。而且，更新的电子技术推动了流行音乐的发展，青年人价值观也随之改变。同时，保守的政治气氛使得职业的词曲作者对表达政治和社会的异议更加谨慎。
新的声音出现在80年代中期。它的出现也折射出这个更冷酷、更现代化的流行世界的现状。来自纽约的女歌手Suzanne Vega用谨慎、冷静和超自然的眼光观察这个世界。“Luka”是她最热门的歌曲，是幸存的被虐待儿童的无表情的独白。
Tracy Chapman，一位毕业于克里夫兰大学的黑人女歌手/词曲作者。她1988年的首张专辑《Tracy Chapman》中蕴藏的丰富的激情让人耳边仿佛又响起Dylan和Mitchell早期强烈的回声。专辑中“Fast Car”（快车）表达了对这个城市穷人、无业人员和受抛弃的妇女问题的关注。她接下来的《Crossroads》（十字路口）、《Maters Of The Heart》（心灵事件）虽然也反应了许多关于失恋、政治方面的问题，但她却没有恢复到以前的叙事状态。然而，对于那场令人怀恋的歌手/词曲作者运动来说，Chapman仍然是点燃火焰的希望。
－－－－－－（转自《音像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