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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岁小提琴手林忠云 但昭义曾在我家教钢琴

  重庆市川剧团乐队62岁的小提琴乐手林忠云棉花街的家里,墙上挂着他文革后期在解放军某部文工团拉小提琴的照片;一架立式珠江牌钢琴靠在墙边,堪称家里的大件文物:当年李云迪的恩师但昭义教授在重庆的钢琴课之一,就是在他家里,在这架钢琴上展开。林忠云回忆道:“但老师当时还在川音教书,我把他请来家里给我5岁的儿子林童上课,两周来一次。”林童的琴伴,是后来跟李云迪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上同届获奖的重庆女钢琴家陈萨。“但老师是我跟萨萨的父亲一起请的,萨萨弹的也是这个琴。当时我们住在五四路。”儿子林童后来从川音毕业,作为一名钢琴教师留在了成都。

 

  1971年,林忠云在部队文工团拉琴。

  2014年,林忠云在家拉琴。

 

  大冬瓜

  林忠云在家里六兄弟中排行老四,二哥林忠富是他的音乐带路人。他说:“二哥有点胖,外号冬瓜,大家觉得二哥是大冬瓜,顺口就叫我小冬瓜。二哥1961年就拉二胡了,下半城当时有很多人拉二胡。有一天,有个崽儿说,你这个二胡两根弦,杀鸡杀鸭的扯起不好听,现在都拉小提琴了”。

  当时二哥在凯旋路中学读初中,没读几天,家里兄弟多,都是吃长饭的娃儿,二哥为了补贴家用,就不读书了,去西三街菜市场当搬运工,“他每天用板板车从储奇门、南纪门河边的菜码头,把蔬菜、菜油和药材拉回来。满满一车有七八百斤,上坡时,我就在后面帮他推。特别是从我们家门口四方街口到望龙门,两三百米全是坡陡,街上的人都要帮我们推,我们看到别个的板车,也上去搭把手。”

  当搬运工的二哥不拉二胡了,就拜七星岗的张义敬老师学小提琴。“张老师是武汉上来的,当时没工作,据说上世纪50年代好像在市歌舞团拉过首席。1957年他在街上贴广告,招徒教琴,学费5块钱一个月。因为我小,我的学费打折只交2块5。有时我们去张老师家里,有时他来我们家里,他是单身汉,喜欢打太极拳。”

  家里临街四层楼,楼脚甜食店晚上打烊了,板凳扯到街门前人行道上,每根板凳上都坐着一个下半城吹拉弹唱的音乐青年。“上半城、下半城搞音乐的崽儿,二哥都认得到,唱歌的、拉二胡的、拉手风琴、小提琴的,我们屋头成了音乐窝子。门口街边边,大家唱起,拉起,闹热惨了。”

  杨右派

  在下半城小提琴青年中影响很大的杨宝智也是冬瓜音乐窝子的常客。这位后来成为著名作曲家和小提琴教育家的广东才子,曾是中央音乐学院院长马思聪的得意门生,1957年毕业被打成右派流落重庆歌剧团(见本报“城与人”专栏2012年11月29日《杨宝智:八一路老房子里的音乐先知》)。

  林忠云说:“杨老师也和我们一起耍。《梁祝》当时属于封资修"四旧",买不到谱子,就自己刻钢板,自己油印。杨老师指点我拉《梁祝》全集、《渔舟唱晚》。他先拉给我听,我又拉起看啷个整。有时我在楼上拉,他下到黑洞洞的楼梯口听,他有时还出去在楼脚人行道上边走边听,说"听一下你琴声共鸣的音响效果。"

  有时小冬瓜也去八一路歌剧团找他,“没拜师,但他教我,不收一分钱。有时我早上去,他是右派,正在扫地,看到我抱起琴来了,他就把绑了一根棍棍的扫把和撮箕,藏在楼道下面、床脚或门后。他扫地这个事,我们都不提。他打声招呼,"小冬瓜,来了呀",就带我去他的寝室,在顶楼角角,把一个很小的收音机打开,《红色娘子军》、《白毛女》的音乐响起,他抓过一张纸,边听边记谱,再教我拉,用我的琴,他当时好像连一把小提琴都没有。”

  《梁祝 》“抗婚”一节很难拉,连续的双音不好处理,“他要我激烈,他要求我把力量的爆发性拉出来。说拉这一节,不能像一般的小提琴拉得很柔美,要像撞墙找死一样。后来,他在七星岗耍了一个女朋友,是个作家,还喊我们去偷偷看过几眼,很漂亮,比较时髦,有点讲究,当时我们很土,觉得有点妖气。杨老师耍了女朋友,就很少教我们了。二哥他们还开玩笑说他重色轻友。教我学琴的老师里面,杨宝智给我的印像最深。”

  文艺兵

  1969年开始,军队和地方上的文工团多次来重庆招人,本码头的音乐青年奔走相告,江湖告急。林忠云说:“战旗的初试在现在鹅岭13军对面部队招待所,复试在八一路解放军剧院。那是我第一次上台拉琴,部队的考官坐在下面,我有点打抖,还是考起了,但政审没过关,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个体工商小业主成分。”

  第二年,他走成了,参加了在重庆交通学校组建的部队文工团,总后通知他们参加年底的北京文艺汇演,他们就排练现代芭蕾舞剧《白毛女》,最后演到了北京京西宾馆。演出中场休息,有几位首长传话说想听一下轻音乐。“都是当时的大首长,大家怕拉不好,都不敢去。我从小就在下半城街边边拉琴,胆子大,从来不怕哪个笑,就去了。一起去的,还有一把笛子和一把手风琴。拉了一曲,他们就把笛子和手风琴叫走,把我留下来。其中一个首长,我已经记不起是哪个了,叫我拉点柔和的音乐。他说,"你不怕,尽管拉,有啥子我们承担"。”

  原来,苦大仇深、大锣大鼓的样板戏音乐,首长们听累了,想听点其他的。而当时拉这个是要遭的,所以军内巨头们才叫这个小兵“你不怕,尽管拉”。“我就拉了《梁祝》、《渔舟唱晚》、贝多芬的《小步舞曲》。下来后,团里面的领导说拉得好,总后要留我,还有团里面跳芭蕾的几个角儿。但团里考虑马上要到大西南去巡演一圈,这些人抽去了,就把我们的队扯散了,就说巡演完了再说。”

  1971年“9·13”林彪叛逃事件爆发,林忠云到总后的事情就拖下了。1975年10月,军队整编,他们文工团完成了在云南、昆明等地的巡演后,宣布解散。1977年他复员到市川剧一团乐队拉小提琴。当时川剧团也演一些《八一风暴》之类的现代剧,需要小提琴。队上拉小提琴的乐手里面,有一个头发天然有点卷的崽儿,就是后来重庆著名作家莫怀戚。“他好像还是团支部书记,原来是劳动电影院开摩托车跑片的,我们都跟杨宝智学过琴,去年我想会一下他们,就请他们来家里聚了聚,兄弟伙都感叹,小提琴都曾经改变过我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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