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说,远古时期,中国的人文初祖伏羲氏为了引导众人通晓天地神明的至理,他砍下栖息过凤凰的梧桐木,用丝线做琴弦,按阴阳大道,采八方声音,把天地山川、君臣百姓、大自然的各种声音都包含在其中,创造出一种神奇的乐器,这个乐器就是古琴。
2003年11月7日,是个让古琴界难忘的日子,这一天,在法国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中国的古琴艺术被正式列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
自伏羲制琴几千年来,古琴以它美妙的音色,发于天籁的情感,曾经家传户诵,位列中国文人琴棋书画四艺之首,流传下伯牙摔琴谢知音、司马相如凤求凰、嵇康绝唱广陵散等无数千古佳话。“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抚琴陶冶性情,一直是中国文人追求的理想,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不知从何时起,古琴变得曲高和寡,高深莫测,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线。2004年5月,中国古琴再次受到关注,自古有琴川之名的江苏省常熟市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了“古琴之乡”的荣誉,古琴,为何一再引起世界关注?它与常熟这座城市,有着怎样的不解之缘呢?
虞山,是常熟最有名的一座山,在虞山脚下,有一座昭明太子的读书台。读书台旁,有一泓清泉,名叫焦尾泉。相传,东汉著名琴家蔡邕一次外出,遇见有人正在灶膛里烧火,当时烧着的桐木发出很响亮的噼啪声,并散发出浓浓的香味,蔡邕辨出这是制琴的上好材料,便急忙从火中抢出桐木。后来他用这段烧焦了一头的桐木制作了一把古琴,一弹果然音色美妙无比,这就是中国音乐史上著名的“焦尾琴”。
那么,虞山脚下这泓普通的泉水为什么以“焦尾”来命名?它与古琴有什么渊源呢?
原来,在常熟市区,有七条东西横贯的平行小河,七条小河又汇入一条南北向的主河道--琴河,俯瞰常熟,整个城市酷似一架古琴,七条小河宛如古琴上的七根长弦,而虞山脚下的焦尾泉就像琴的尾端,“虞城枕山麓,七水流如弦。” 形成世间难得一见的地理奇观。
然而,常熟仅凭山川形胜的巧合似乎还不足以被誉为“古琴之乡”,它真正的原因在哪里呢?
常熟城郊的洙泾村,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墓地有着一块与众不同的墓碑,碑的造型古雅端朴,正是一把古琴的形状,这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村民们说,每年都有不少人来墓前抚琴拜祭,凭吊这位长眠在古琴旁的先贤。长眠在古琴旁的先贤就是严天池,他是明嘉靖礼部尚书严讷之子。出身名门的严天池曾因父亲的荫蔽官至知府,后来辞官返回常熟故里,以弹琴自娱。为了提高琴艺,严天池常常召集天下琴师讲论,吸取各家之长。那时,常熟民间弹琴的人很多,据说有一次,严天池与琴友在昭明太子读书台聚会弹琴,一个砍柴的樵夫指出有根弦没有调准,一个樵夫竟然也懂古琴?令严天池大为惊讶,他连忙向樵夫执弟子之礼,屈尊求教,一时传为美谈。当时的琴坛很多人主张把古琴作为琴歌的伴奏乐器,一度风行为琴曲滥添歌词的做法,而严天池认为“琴之妙,发于性灵,不尽在文而在声”,不必借助文辞,应发挥音乐本身的表现力,追求一种清微澹远的意境。
严天池摆脱世俗、追求清微澹远的艺术主张合乎古琴回归自然人性的本体精神,在那个时代有进步意义,因而受到了琴家们的推崇,在他周围集结了一批优秀的琴人,经常在一起切磋琴艺、养性怡情,人们便以常熟的虞山为名,把他们称为虞山琴派。严天池编印的《松弦馆琴谱》受到历代琴家的尊崇,成为《四库全书》中收录的惟一明代琴谱,虞山琴派更被推为古音正宗。
朱晞,是近年来活跃在常熟琴界的虞山派传人,现任常熟虞山琴社社长。对古琴情有独钟的他十几年前就辞去公职,以教授古琴为业,潜心于古琴的演奏和理论思考,他认为,古琴之雅毋庸置疑,但雅乐并不意味着曲高和寡,孤芳自赏,这些年他一直努力于古琴的普及教育,经他诠释的古琴,化繁为简,通俗易懂。
常熟成立了全国第一家少儿琴社,设立了全国古琴考级点,在常熟理工学院还开设了古琴选修课,并成功举办全国古琴打谱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审定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时,把常熟列为最主要的考察地。他们在欣赏完孩子们的弹奏,激动地说:“如此深奥的乐器出自小孩之手,令人非常吃惊,原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只会喜欢摇滚这种节奏快的音乐,听古琴让人想起水墨山水画,是一种美的享受。”古琴流传几千年,每一首乐曲都凝集了极为丰富的文化内涵,传递着中国文化的精神,把这个当今世界上保存至今的活的音乐艺术中最为悠久的传统乐器,作为人类遗产介绍给世界,很有意义也很有必要。
每逢闲暇,朱晞常常背上他的古琴来到严天池墓地,在这片宁静的天地中,为虞山派琴宗抚琴一曲。他相信,一个能够流传3000多年的艺术,绝不可能淡出人们的视线,被人遗忘。在常熟这方土地上,把古琴这种内蕴天地灵气的古老艺术传承下去,将是他一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