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3日晚,中国嘉德2019春拍“丝桐金声—名家藏珍古琴萃选”在嘉德艺术中心举槌,本场共12件精品上拍。其中,宋鹤林松峻铭伏羲式古琴配有清末民国叶诗梦诗文铭金丝楠琴案以750万元起拍,800万元落槌,加佣金最终920万元成交。(拍前估价:RMB8,000,000-16,000,000)
宋鹤林松峻铭伏羲式古琴配清末民国叶诗梦诗文铭金丝楠琴案
宋代伏羲式古琴由著名戏剧表演艺术家赵韫如(1920-2014)(赵蕴如)旧藏。
赵韫如(1920-2014年)
1956年为了排演由郭沫若编剧、焦菊隐导演的《虎符》中魏太妃角色,经上级领导批准,赵韫如由苏民带到溥雪斋门下学琴。溥雪斋当时任北京古琴研究会会长。在溥雪斋的指导下,演出非常成功。赵韫如也从此开始经常参加古琴研究会的活动,陆续学了多位名家的《高山流水》、《风雷引》、《广陵散》、《忆故人》等曲目,并且有多次演出,曾在中南海怀仁堂古琴独奏。在此过程中她还为今虞琴弦的制作起到关键作用。①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溥雪斋把这床宋代伏羲式古琴和诗梦斋琴案一并给了赵韫如,并且告诉她琴是多年前溥杰从宫里带出来的。赵韫如1980年移居美国,今天我们看到的这床琴和琴案则一直没有离开北京。
1956年赵韫如在溥雪斋的指导下学琴
据郑欣淼和郑珉中先生《故宫古琴图典》序言中的介绍,1860年英法联军进攻北京时,圆明园保存的103床明朝所遗历代古琴遭遇劫难。②溥仪住在宫里的最后十年里,也常以赏赐溥杰等各种名义散出宫中珍品,由此宫中旧藏的古琴所剩无几。至1925年故宫博物院成立,宫中所藏古琴仅三十六床。③研究古琴的人都知道溥伒(雪斋)以善琴闻名、溥侗(红豆馆主)以藏琴闻名。可以想象,溥仪当年在宫里无论从经济的角度或是从感情的角度,要把琴送出来,必然会想到他的皇兄。
溥伒(1893-1966)
溥伒(1893-1966),字雪斋、学斋,号松风主人。自幼封赏固山贝子,父亲载瀛(1875-1930),初封二等镇国将军,后袭贝勒。溥仪登基后,溥雪斋曾先后任乾清门行走、备引大臣、前引大臣。清帝逊位后,溥雪斋远离政坛。1925年与溥心畬、溥毅斋等皇室贵胄、清廷遗老、遗臣、宫廷画家结社成立“松风画会”,成为北方京津画坛主流。1930年他应陈垣之邀,任教辅仁大学美术专修科,后任美术系教授兼主任,达二十多年。
与琴一起的琴案,是金丝楠木制,一面镌行书铭:“古今成败,名利兴亡,一齐同付水云乡。浅斟低唱,三五良朋,柳边系缆,也共话衷肠,终日伴斜阳。戊午冬月,雪后凝寒,书于诗梦斋。荷汀题。”
叶诗梦(1863-1937),姓叶赫那拉氏,名佛尼音布,字荷汀。清鼎革后,更名为叶潜,字鹤伏,号诗梦斋,潜号诗梦居士,喻有师孟之意。他的父亲是正蓝旗、三任两广总督叶赫那拉氏瑞麟(1809-1874),姑姑是慈禧太后(1835-1908)。他的兄长怀塔布(-1900年),曾任礼部尚书、内务府大臣等职,与李鸿章结亲。叶诗梦主掌家政,颇富收藏。怀塔布以举义和团扶清灭洋,事败被黜,家道逐渐中落。到了民国初年,叶诗梦只能以行医、传琴为生。
光宣间,叶诗梦曾同黄勉之(1853-1919年)等诸多琴家往还交流琴艺。黄勉之1919年去世之后,南北琴家皆推诗梦斋为琴坛巨擘,弟子有管平湖、关仲航、汪孟舒、高罗佩等。叶诗梦的藏琴曾经宏富百余不止,1900年庚子之乱几近散失,民国时期仍有中有琴坛上享有盛名的“九霄环佩”、“昆山玉”、“风入松”、“鸣玉”、“归凤”、“霹雳”等。唐琴“九霄环佩”现藏故宫博物院藏,龙池左刻“泠然希太古,诗梦斋珍藏”行书十字及“诗梦斋印”一方。
唐琴“九霄环佩”现藏故宫博物院藏
据记载此琴于1920年被红豆馆主溥侗以书帖换走。此件诗梦斋琴案镌铭“戊午”年,为1918年,由此可见这张琴案正是叶诗梦当年弹奏“九霄环佩”、“昆山玉”时所使用的琴案。
1931年梅兰芳弹琴照
令人更惊喜的是在《近世古琴逸话》一书中我们找到了梅兰芳先生弹奏古琴的珍贵照片,图片里的琴案正是眼前这张。
宋伏羲式古琴琴背铭刻
待到这床清宫古琴和诗梦斋琴案皆将易主新时期的表演艺术家赵韫如时,溥雪斋的心境或许正如琴案镌刻的铭文:古今成败、名利兴达,一齐同付水云乡。
如此综上所述,这床赵韫如旧藏溥雪斋宋代伏羲式古琴和叶诗梦琴案的存在,为我们填补了唐宋古琴鉴定、嘉道琴人以及以“旧王孙”为中心的近代古琴史研究重要实物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