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级的功利性及其问题
功利性导致了孩子学琴只是一味地追求考级的进度,单纯练几个曲子,抱天练,只为了应付考试,从而忽略了基本功的训练,而学钢琴最重要的是基本功的训练。考级中常可见到一种“超报”现象。有的学生报考7级8级,但他们弹奏的时候,水平比较差,虽然也免强能弹下来这个级别的曲子,但是,他们暴露出了基本功的问题是非常严重的。他们在弹奏音 阶、琶音的速度和能力只有3、4级的水平。而有的报名3、4级的孩子其水平也只能在1、2级上。专家们认为这种急功近利的现象说明了钢琴教育中的浮躁情绪,这种情绪必然导致基本功出现问题:比如手指不匀,力量僵硬,大指转弯生硬,手腕颠动,音不连贯,升种调与降种调中指指法错误;属七、减七和弦的位置找不到;大小调概念不清等等。
练钢琴必须要从基本功练起,要扎扎实实地去练,来不得半点偷功减料或偷机取巧。在上卷中我反复写过我们的家长一般都有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意识,既然买了钢琴就得让孩子学出点名堂。这种名堂可大可小。往小处说,那也得考上够档次的级别。家长们在一起喜欢攀比,谁谁家的孩子考了几级,你家的孩子考了五级,我家的孩子就想考六级,而如果你家的孩子考得是7级我家孩子才考了个5级,那岂不是太掉架了吗?所以,急于求成,盲目拔高,忽视基本功,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家长们这种为了急于拿到高一级别的证书,满足虚荣的面子,或者急于拿到8级以上的证书为孩子升学创造机会的功利意识,都容易使自己的孩子陷入误区。
其实,孩子是面镜子,不仅可以折射出教师的问题,更能照出家长们的问题。家长的情绪会最直接地影响着孩子。家长们互相攀比是一种无聊的现象,也是一种素质不高的表现。固然有的家长可以通过这种比来寻找一点内心的安慰,但得到了这点安慰却失却了更重要的东西。
(1)热情的“绑架”
每年考级都有人想打评委的主意,想方设法与评委套关系,以使自己的孩子能得以过关。这方面的事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但是,你听说过这样的事吗?从北京和省里来的评委们到某地火车站一下车时,就被接站的人涌上来热情无比地帮着拿包并在前边引路,一直引上了停靠在一边的接站车上。前来考级的评委们无一例外地坐上车,被拉到了一家豪华的大洒店。到了酒店门口时,评委们还没有什么异样感觉,他们只是觉得这个城市对于设立考点太重视了。能够如此重视钢琴考级,这自然是他们高兴的事情。走进灯红酒绿的大堂,在一间华贵典雅的包间坐下来之后评委们很为这么高档的饭店而惊奇。就在他们以惊讶的口气称道该市在接待上做得这么好这么热情时,却冷丁感觉有点不对味了。什么不对味了呢?
原来,他们是被一位老板以个人的名议请进了这么豪华的大酒店的。老板的孩子参加本次考级,老板备了如此丰盛的宴席,如此煞费苦心地把这些权威人士“绑架般”地一网打尽弄到这酒桌上来共同进餐,这是评委们始料不及的。他们一下火车还不辨东西南北就被人家不容分说地接上了车,他们只以为是当地有关领导按排接站的,却万万不曾想到会是家长们个人的垄断行为,或者说是把这些评委们懵上了车。而真正去接站的人却落了个空。
这顿饭怎么吃吧。撤出?未免不礼貌,毕竟是礼仪之邦的传统,总不能那么不给人家面子,可是,坐着吃下去,装糊涂,又怎么咽得下去呢?评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陷入尴尬境地。
是评委们糊涂还是这位家长过于聪明?
当然,最后的结果并没有让请客的人如愿以尝。因为这些评委们是些多年从事钢琴教育的专家,他们对于钢琴这种高雅的音乐毕竟有着一份守护的责任,他们不允许被玷污。
(2)孩子的心灵被玷污了
如果说家长们受到社会不正之风影响,反过来在亵渎钢琴的高雅已是不那么奇怪的话,那么,弹琴的孩子也在这种每况愈下的世风中推波助澜则不能不让人震惊。
这是设在某市的一个考场。考场就是我们都熟悉的那种摆放着桌椅的教室。考级的老师坐在第一排正中的那种学生用桌前,把笔和纸都备好了,等待着按序号排列的琴童一个个进来参加考试。钢琴摆放在教室前边,与考官不过几米的距离。考官可以非常清晰地观察到每一个考生的状态。甚至可以辨析出考生的细微喘息。但是,考官们能否看透考生的心灵呢?
我要说的是为10级考生设置的考场。10级考生人数并不比别的级生多,但是,竟争是激烈的,紧张度也是甚于其它级次,而考生们的复杂心态也甚于其他考生。考官不仅要选水平最高的专家而且一定是那种秉公执法者。而朱教授正是这样一位执法者。我完全可以想象她坐在前排考官席上那份不拘言笑的表情。她很有尊严,她那种透过镜片闪射出去的目光随时都会让一些不那么健康的眼睛不敢正视。
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她从门缝钻进来,应该大大方方地扑向钢琴才对,她却怯怯地朝考官这边走来。她在朱教授那双犀利的目光注视下居然从衣兜里摸索出了两个自制的布钱包,放到桌子上送给两位考官,她说这是她自己做的小钱包,给老师留个纪念。钱包鼓鼓囊囊,在光滑的桌面上像两个鼓包。朱教授的眉头立刻蹙起,但她考虑到对于考生情绪的稳定,便对此暂不理睬。她不相信这种考生会弹好琴。果然,这个女孩把十级应考的曲目莫斯考夫斯基练习曲、巴赫平均律、贝多芬奏鸣曲以及中外名曲各选一曲均弹得一踏糊涂。不用评定的老师答分,她自己就清楚自己的水平表现得距10级有多么遥远。她异常难过地从琴凳上站起来,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朝考官瞥了一眼,马上把脑袋耷拉下来。女孩的额角和面色同样苍白。当冷汗从那苍白的额角一层层冒出来时,她知道自己弹砸了,她在深陷的绝望中企图挣扎--她卟嗵一声给两位老师跪下了,极尽所能地哀求着老师,她说她马上就要升入中学,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她以后再也不能参加考级了。她哀求两位老师高抬贵手让她通过10级大关。朱教授当时心情非常痛苦。她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廉耻呢?钢琴本来是一门高贵的艺术,学习这门高贵的艺术是应该让孩子们提高素质,使心灵得以净化的,然而,为了考级,这么小的孩子心灵就遭受了如此污染,怎能不让这位终身挚爱着钢琴事业的老教授痛楚和遗憾呢?
我曾采访了辽宁音协的刘雅丽女士,她是每年本地考级的组织者。在谈到这类问题时,她说,几乎每年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家长们为了巴结考级老师却无法接近,于是,就常常采用这种方式,让进去考试的孩子将装着人民币的牛皮纸信封塞给老师。这种行贿方式不仅伤害了考级老师的自尊更让孩子幼小心灵蒙受耻辱。而凡是采用这种方式想达到目的者,其孩子的考试水平都比较低,因而,也只能是以难堪收场。
一次考级没有达到如期目的这其实没有多大损失,而一个孩子的心灵由此遭受到不应的污染,那么这种损失将在孩子日后的生活中留下怎样的阴影作家长的是否考虑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