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
主页 > 二胡 > 二胡资讯 >

《二泉映月》之残缺美

  残缺与美的关联使人们很自然的想到断臂维纳斯。尽管维纳斯是残缺的,断了一只手臂,仍凝聚了人体形象美的魅力,"人体由于力,或者由于它的美,可以唤起种种不同的意象"。①它即表现出了对健康、匀称、和谐充满活力的形象美的向往和歌颂,又表现出对人的生命,以及对生命的热爱和对人类的热爱。残缺的维纳斯毕竟是令人遗憾的,艺术家们试图让其完美无缺,续接的手臂或举或抬,或屈或展,或空或实,诸多方案均不理想,最终放异至善至美的举动,保留了维纳斯的残缺----人们发现残缺本身也是一种美。

  断臂维纳斯所表现的是一种美的残缺,是对有着无穷魅力遗憾之余的感叹。而二胡曲《二泉映月》所带给人们的却是一种由残缺创造出来的震撼之美,是在残缺的逆境中走出辉煌。如果说前者是残缺的形象美,而后者则是残缺的内在美,前者是美的残缺,后者是残缺的美。

  《二泉映月》原非此名,乡亲们称之为"依心曲"作者阿炳自称"自来腔",在酒肆茶楼挂牌卖唱时也曾称之为"惠山二泉"。《二泉映月》是一九五0年,扬荫浏、曹安和在无锡为阿炳录音时,阿炳参照《听松》(阿炳的另一首二胡曲)在现场起的名。贺绿汀曾言:"《二泉映月》这个风雅的名字,其实与它的音乐是矛盾的,与其说是描写《二泉映月》的风景,不如说是深刻地抒发了瞎子阿炳自己的痛苦身世。"②贺绿汀所言是正确的,结合阿炳的身世,联想《二泉映月》曾有的三个名字,"依心曲"、"自来腔"、"惠山二泉》,不难看出:乡亲们称之为"依心曲"认为是阿炳从心里流淌出来的曲子,阿炳自称"自来腔"是自本就要说出的心中的苦衷,"惠山二泉"恰恰是表述了阿炳对光明的渴望。谁能还给阿炳一双明亮的眼晴,唯有惠山二泉在阿炳心中成为无边的遐想。惠山二泉本是"天下第二泉",而在阿炳心中它变成了两个泉,两个映着月光的清彻明亮的眼晴。

《二泉映月》之残缺美

  阿炳在无锡雷尊殿长大,他的实名叫华彦钧,其文为道观中民乐高手,尤其琵琶最精。阿炳自幼随父学习音乐、竹笛、二胡、三弦、琵琶,打击乐器无所不精,技艺在青年时代就已成熟。后来家庭败落,加之身体多病,被赶出道观,不久眼疾无治,双眼失明,走上街头卖艺。对一个盲人,人们更多的是同情,是对社会丑陋现象的感慨,阿炳卖艺的形象丝毫引不起人们美的感受,但阿炳的琴声却唤起人们的共鸣,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美的震撼。这种美的震撼产生于残缺的形象外表,创造了残缺的艺术行为。这种创造出来的残缺美与形象的丑是那么的不和谐,是那么远,却又那么近,美的琴声发自内心,流于心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作为一个自然人,阿炳是残缺者,他双目失明,清瘦病态的脸庞上永远挂着一付墨镜,破旧的长衫相依着心爱的二胡、琵琶,一年四季,无论是万木复苏的春天,还是烈日炎炎的夏季,无论是秋高气爽的秋月,还是寒风凛咧地冬日。一根探路的竹杆没有变化的敲打着无锡街巷的石板路,告诉人们一位盲人走过来了,他永远呆在这黑暗的世界里。

  作为一个社会人,阿炳是心灵至美者。"形象虽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③阿炳眼瞎心明,身残而心灵至美,是真君子。古罗马哲学家普洛丁指出:"美也就是善,从这善里理性直接得到它的美。在美后面的我们把它叫做自然的善,美是摆在善前面的。美是理式所在的地方,善在美后面,是美的本质"。④阿炳的美蕴藏在他的琴声里,他卖艺不行乞,受赠不言谢,饿死不媚俗,他的琴声从不为利益所动,他的琴声是正义之声,是真、善、美之声。

  作为一个音乐,他给人们留下了巨作----《二泉映月》。阿炳自幼在道观中长大,道家朴素的自然辩证法思想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阿炳的世界观,天人合一。对立平衡的观念也无不进入阿炳的艺术创作。在阿炳的心中,世上万物有圆有缺,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分为二,变幻无穷。阿炳因残缺而弥补,因弥补而得全,在《二泉映月》中,他弥补的天衣无缝,创作出天人合一的竟境。人们只看到飞针走线,却理不出一丝一缕的痕迹,人们只听到剪走刀飞,却寻不到一边一角的残缺,所有的只是变化中和谐的旋律,空旷的天籁之音。

  上天似乎是不公的,从小在道观中长大的阿炳从小就失去母爱,世俗的偏见使他亲生只能当做养子认,道观的恶习逼他远离道场,几乎所有年轻人的不幸都集中压在了他的身上。苦难远不止这些,生活的窘迫又夺取了极具音乐天赋青年的双眼,从此在黑暗的世界又丧失了最后一点光明的希望。世道的不公让阿炳的行动更加的不自由,行走中乐器失去了支撑,从此二胡上多了根绳子,它将二胡与阿炳连在了一起,多了根绳子的二胡和阿炳,使行走中飘出的琴声多了股被束缚的压抑。

  上天终究是公正的,"天不绝人心绝人"。昔日活泼好动的阿炳从演艺的喧闹中跌入黑暗的寂静世界,使阿炳受尽了生活的磨难和心灵的洗礼,现实世界的光明与黑暗一起融入属于他自己的音乐世界,失明的双眼化为惠山二泉,他用心中的双眼,冷观时世艰辛,笑览世态炎凉,将生活的全部感受都注入琴声,他用顽强的生命力和倔强的抗争力支撑起二胡的身姿,奏出貌似残缺却洋溢着美伦美幻的《二泉映月》

  《二泉映月》的残缺美,表现在作品独特的演奏手法和独特的韵味。阿炳在双目失明之后,走路须人引领,边走边位。即使在茶楼酒肆也往往是站立演奏,无奈的演奏姿势,使得阿炳不得不采用适合站立演奏的技法,从而形成不同于正常人的演出手法。阿炳大多是将二胡挂在身上,演奏时换把不方便,他常常是一整段音乐在同一把位演奏,一个手指可以将几个音奏出,换把时略有停顿。这即是直立演奏的特点,也是音乐风格的特点所在。《二泉映月》定把滑指,空弦音运用的很多,独特的演奏手法,鬼斧神工地增添了乐曲的空旷感和滑指的独特韵味。人们不但没有感到丝毫的不舒服,反而觉得是难以替代的绝妙,是难以想象的神来之笔。

  残缺不是美。残缺是一种客观存在,是自然产生的不幸,是败笔之作,是粗心大意的破坏。诚想有谁会将一件完整的艺术品故意造成残缺。比如:将一件书法作品染上污迹,将一件绘画作品撕去半幅,将一件工艺品打去一角,或者将断臂维纳斯再载去一只手臂,如果有那一定是心理变态,是对美的仇恨和嫉妒。《二泉映月》也如此,没有人对阿炳的失明感到美,也不会对阿炳行走艰难的边走边位的形态叫好。所有的是对盲人的同情和演奏艰辛的感叹,残缺是阿炳的不幸,街头卖艺是他的谋生手段,边走边拉造就了独特的演奏手法,创作出"二泉映月"是阿炳音乐天赋和强烈谋生欲望所致,缺一不可,恰到好处。

关注热点

特别推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