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界应创造良好的学术讨论氛围
上海音乐学院 孙文妍
编者按:孙文妍老师 1965年上海音乐学院大学本科古筝专业毕业,后留校任教。四十余年从事古筝专业教学工作,成绩卓著,学生遍布海内外,并享有很高的声誉。在繁忙的教学同时,出版了大量的古筝教材,并积极投入到艺术实践中。在国内外出版了一批CD、VCD等音像制品。 2006年应北京兴华大学之邀赴京讲学。她一共讲了八个专题,我们首先将其中的第四讲,经本人校订后在网上发表。其他各讲将不日核定后登传,希望她的经验对古筝界的发展有所推动。 民族乐器的专业教学起步较晚,大部分的乐器都是在 20 世纪 50 年代后才开始有专业教学的。一部分从事专业教学的教师和学生在课堂之外,出于社会责任性和事业性,对乐器的演奏法,对乐器的制作等多方面进行了科研和探索,这种精神是值得提倡和发扬的。
关于乐器演奏,看似一项十分感性,十分有趣味的声音艺术,但要去深入研究它的规律时却十分地不易,因为它是一门由多种学科组成起来的大学问,据我粗浅所知,它包含了物理学中的声学、力学,乐器制作中的乐器结构、工艺、木材质地,运动力学中的人体运动的力学,医学中的人体骨骼、肌肉分布状况及协调配合等诸多主面的基础知识。因此,要准确无误地去梳理它的规律,是不太容易的事。特别是音乐与艺术院校的老师和学生,一般来讲对于数理化方面的知识掌握是比较浮浅的,对一般科学知识的道理懂得也较少。因为据我知道过去艺术院校的高中部没有设数理化的课程。有一点理性的人都知道,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恰恰是在不断纠正前人的错误过程走过来的。这就好比一堆麦堆上的最高的一捆,它能躺在最高处,那是因为有无数捆麦子在平地不断堆积到一定高度后,它才有机会作为最后一捆麦子搁在了最高处的。因此,作为最高处的麦子,可以欣喜,可以骄傲,但不必太张狂,不必太作践前面的堆起麦垛的麦子。因为没有这么多堆在下面的麦子的垫底,就没有最高一捆麦子的高度。
一个人如说他什么都知道,我们会认为他可能不是人,可能是妖怪或者神装扮成人形的人。因为在世界上应该找不到什么都知道的人。讨论学术问题需要平心气和,不要急于确立自己是绝对真理,绝对权威,因为很可能在集思广益后会发觉自己因孤陋寡闻太自以为是而把谬误当真理来看待。古人说:“满口饭好吃,满口话不好说。”如:最近有关于浙江派大指摇的技法解说。有人给规定了三种演奏时的运动方式,认为这才是正确的。我认为学术研究中,目标可以确定为一个,但方法是可以多样的。演奏者由于对音色音量的要求不同,而演奏方式不一样的例子很多。并因此呈现了多种学派精彩纷呈的艺术特色。就浙江筝派的摇指,我亲历了它的起步与发展过程 … … (省略)在参加上海音乐学院王巽之先生领导下的浙江筝派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的项斯华、范上娥、张燕、王昌元这四位的大指摇,据我所知就各不相同。即使外形相仿动作上也各有微小差异,这四位不因为大指摇的方法不相同,而阻碍她们后来成为筝坛的名演奏家。我的大指摇的外形动作同项斯华比较靠近,但她是无名指(第四指)支撑在岳山旁,我的是小指支撑在岳山旁。从上述的举例可看到在浙江筝派形成的上海音乐学院内的大指摇五人的演奏中的差异已出现了五种的大指摇运动方式。( 1980 年后,我为便于在弦上左右移动,已交替使用将小指悬起来与小指支撑在岳山旁的两种大指摇的方式)。演奏方面的孰优孰劣问题需要展开讨论,但借此来卖弄与嘲弄都不是音乐人的做法。 因此,主张多善意地交流,多相互切磋补充,使我们的演奏事业更为科学,更为理性。主张每个人要为学术问题的讨论创造良好的氛围,要善待别人在认识上的不足,乃至错误。采用一棍子打死,采用冷嘲热讽的方式都是不可取的。我讲这个问题都是有生活实例的。 一次参加一个年少气盛的学者组织的学术讨论会。学术讨论会的主题是分清这位年轻人与一位老者在同一问题上的不同认识与解释方法。但老者没来参加。由于这位年少气盛的学者对讨论会的讨论尺度把握不当,使讨论会的气氛变成了似对老年学者的缺席审判会,火药味很浓,当时就让我产生了,“难道搞学问也有罪”的恐惧感。背离了不同看法可以好好讨论诚恳交流看法的学术讨论的宗旨。
真理是简朴的,因为真理是客观而具体的,无须雕琢,不必润色,这样就决定了真理是必然简朴的。而现在在文坛上,在娱乐界中都有人以刻薄的语言,口无遮拦地挖苦别人的方式来吸引人们的眼球,以此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发行量的做法。这是个别人的行为,但希望这个风气不要刮进古筝界内来。因为发展古筝事业需要做的工作很多,应创造一个良好的学术氛围,鼓励更多人能放心地来投入关于古筝的方方面面的工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