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伟大的作曲家勃拉姆斯之《德意志安魂曲》日前在北京盛大演出,音乐界都把此音乐会视作文化上的盛事,却鲜有媒体在此巨作中所传出的属灵信息方面有任何的探讨。其实,这件盛事对中国音乐发展的意义,是怎样估计都不过份的。《德意志安魂曲》的背景和内涵,对中国圣乐的事工,实在具有极其深刻的启迪。
回顾创造了西方文明最灿烂一页的基督教文明,音乐上最伟大的贡献都由德国人作出,这绝不是偶然的。正是马丁路德“信徒皆祭司”的神学思想,把圣乐从天主教神职人员专司的特权下解放了出来,成为所有信徒共同向神献祭的普天颂赞。马丁路德不仅将圣经译为“白话的”德文,并亲力亲为,创作了大量的德文圣乐,使大众可以籍着共同歌唱,直接在崇拜中参与对神的赞美。一时间,城里,乡间,千百首“众赞歌”从千百万神的儿女口中传唱出来,蔚为壮观。
这次德国音乐的大复兴,直接造就了三位作为改革宗基督徒的大作曲家。第一位当推被尊为“西方音乐之父”的巴赫,为乡民们传唱的圣歌编配,他的《三百七十一首众赞歌》已被公认为近代西方音乐的基点;而在他几千首作品中,《B小调弥撒曲》和《马太受难乐》更是经典中的经典。能与巴赫圣乐并立的无疑是另一位:亨德尔。他的《弥赛亚》,其中《哈利路亚》一曲更早已为大家所熟悉。作为路德宗的信徒,勃拉姆斯也是这样在圣乐的领域里接过了马丁路德的棒,而《德意志安魂曲》就是他最重要的圣乐作品。
为什么是《德意志安魂曲》?其实这只是个字面上的直译,更准确的译法应当是《一部德文的安魂曲》。全部原因就是勃拉姆斯有意摈弃天主教对《安魂曲》的所有归范和拉丁文的制式唱词,而直接从马丁路德的德文本圣经中节选经文。超越天主教《安魂曲》礼仪性的功用,在他的音乐中,神永生的应许透过主耶稣的救恩更加亲切地传达出来。
勃拉姆斯的大半生是在号称“音乐之都”的维也纳度过。在他那个时代,莫扎特,贝多芬早已逝去,整个社会被享乐主义弥漫;浮华,夸张的所谓“浪漫”风气更渗入到艺术的各个角落。所以当勃拉姆斯的深刻信仰透过他一部又一部力作呈现出来时,所有的人们都震惊了。然而,人们往往被勃拉姆斯精湛的艺术造诣折服,却忘了深究这位大师音乐所载的内涵,以至于他有一次要特别指出:“很多人不知道,我们住在德国北部的人每天都渴望读圣经,不能一天不读圣经。就算是书房里不点灯,我也知道圣经摆在哪里。”就是这个信念使勃拉姆斯一生“不效法”并远离世俗,只为讨神的喜悦孜孜不倦。
马丁路德“魔鬼无权使用好音乐”的理念也被勃拉姆斯认同。勃拉姆斯并不是个富家子弟,相反,他出身于汉堡一个贫民的家庭,这反而令他从小就认清了虚伪浮华的真相。信仰使勃拉姆斯拥有了崇高的品味,他绝不向二流的东西低头。结果,艺术上的精益求精,或曰:为求体现那“永存的道”的严谨态度,使“十年磨一剑”成了勃拉姆斯的家常便饭。他著名的《第一钢琴三重奏》在脱稿三十七年后,又被推倒重来;其《第一交响乐》则写了十年;而这部《德意志安魂曲》乃是勃拉姆斯二十四岁那年动的笔。钻在维也纳的斗室中,他的草稿不是一张一张地撕,而是一本一本地扯!十一个寒暑,到全曲完工的那年,他已是不惑之年的三十五岁了。
整个《德意志安魂曲》就是勃拉姆斯生命的见证。至亲的亲友相继离世——特别是慈母和恩师舒曼的死——使他更痛切地经历了“死阴的幽谷”,也更亲切地体会到主耶稣的救恩。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德意志安魂曲》移去了传统安魂曲“愤怒的日子”“用火来审判世界”这类“战搮的”和“恐惧的”唱词;相反,神永生的应许带来的“没有人能夺去”的喜乐,则从乐曲的一开始,就被更多的强调。“惟有主的道是永存的。”这永恒生命的信仰就是全曲的中心。
下面谨就全曲作一简介:
《德意志安魂曲》的唱词均由勃拉姆斯亲自选自其德文圣经:
第一乐章为合唱,乐曲敬虔宁静,神永生应许带来的盼望和喜乐几乎立即冲开了死亡的阴影: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马太福音5:4]
流泪撒种的,必欢呼收割。那带种流泪出去的,必要欢欢乐乐的带禾捆回来。[诗篇126:5,6]
第二乐章仍为合唱,乐曲由送葬哀恸的情绪笼罩,但在唱到“惟有主的道是永存的”之时,如同一道光由太空直照下来,坚定的节奏营造出全曲最激动人心的一刻:
因为“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他的美荣,都像草上的花。草必枯干,花必凋谢。”[彼得前书1:24]
弟兄们哪,你们要忍耐,直到主来。看哪,农夫忍耐等候地里宝贝的出产,直到得了秋雨春雨。你们也当忍耐,坚固你们的心,因为主来的日子近了。[雅各书5:7,8]
“惟有主的道是永存的。”所传给你们的福音就是这道。[彼得前书1:25]
并且耶和华救赎的民必归回,歌唱来到锡安,永乐必归到他们头上,他们必得着欢喜快乐,忧愁叹息都逃避。[以赛亚书35:10]
第三乐章为男中音领唱与合唱,乃是一曲殷切,虔诚的“天问”。这里没有绝望,合唱以巴赫式的赋格风格(一种多声部轮番应合的曲体)把满有盼望的答案热情地展示出来:
耶和华啊,求你叫我晓得我身之终,我的寿数几何,叫我知道我的生命不长。你使我的年日,窄如手掌,我一生的年数,在你面前,如同无有,各人最穏妥的时候,真是全然虚幻。世人行动全係幻影,他们忙乱,真是枉然,集蓄财宝不知将来有谁收取。主啊,如今我等什么呢,我的指望在乎你。[诗篇39:4,5,6,7]
然而公义的灵魂乃是由上帝掌握,并再不会有悲伤,痛苦袭来。[选自旧希腊文圣经:所罗门智慧书3:1]
第四乐章是一曲温馨的合唱,位于全曲的中心,也唱出了全曲的中心:
万军之耶和华啊,你的居所何等可爱。我羡慕渴想耶和华的院宇,我的心肠,我的肉体,向永生神呼吁。[诗篇84:1,2,4]
第五乐章是女高音独唱与合唱,只有耶稣的救赎能给我们带来无人能夺去的喜乐,面对着死亡,主永生的应许以最亲切的音乐表达了出来:
你们现在也是忧愁,但我要再见你们,你们的心就喜乐了,这喜乐也没有人能夺去。[约翰福音16:22]
仰望我:苦痛只是短时的;劳苦归我;而且我已找到最后的安慰。[选自古希伯来文西来亚本圣经:传道书51:35]
母亲怎样安慰儿子,我就照样安慰你们,你们也必因耶路撒冷得安慰。[以赛亚书66:13]
第六乐章的男中音独唱与合唱,乃是全曲最具戏剧性的一段。当唱到“死啊,你得胜的权势在哪里”,主耶稣已战胜了死亡的信息被又一曲强有力的赋格一下子带了出来,管弦交错,轰鸣阵阵,这音乐的张力足以令勃拉姆斯可以与他伟大的先贤巴赫,亨德尔,莫扎特及贝多芬并列:
我们在这里本没有常存的城,乃是寻求那将来的城。[希伯来书13:14]
我如今把一件奥秘的事告诉你们,我们不是都要睡觉,乃是都要改变,就在一霎时,眨眼之间,号筒末次吹响的时候,因号筒要响,死人要复活成为不朽坏的,我们也要改变。这必朽坏的,总要变成不朽坏的,这必死的,总要变成不死的。这必朽坏的既变成不朽坏的,这必死的既变成不死的,那时经上所记,死被得胜吞灭的话就应验了。死啊,你得胜的权势在哪里?死啊,你的毒钩在哪里?[哥林多前书15:51,52,54,55]
我们的主啊,我们的神,你是配得荣耀尊贵权柄的,因为你创造了万物,并且万物是因你的旨意被创造而有的。[启示录4:11]
第七乐章是终曲合唱,乐曲亲切安祥,天上的声音像甘露般阵阵飘下,地下信徒的祷告声也飘然直上九天,全曲就这样消失在太空中:
我听见从天上有声音说,你要写下,从今以后,在主里面而死的人有福了。圣灵说,是的,他们息了自己的劳苦,作工的果效也随着他们。[启示录14:13]
《德意志安魂曲》无疑就是十九世纪圣乐艺术的高峰。前面所述的勃拉姆斯那“十年磨一剑”的严谨态度,就是每个音乐工作者的楷模。其实哪个伟大的先贤不是这样?巴赫的《马太受难乐》写了二`三十年,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从构思到完稿也经历了二十几个寒暑。这些哪里是人的智慧的产物?每一个先贤都经历了圣灵的充满——这些都是上帝的作为呀!米开兰基罗说得好:“…好的画,迫近上帝而和神结合….它只是上帝的完美抄本,上帝的画笔的阴影,上帝的音乐,上帝的旋律…”
创造天地万物的上帝,是配得以最卓越的艺术来赞颂的,这就是《德意志安魂曲》给人们留下的深刻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