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国的拉弦乐器,最重要的自然应推二胡了。今天的二胡,则是宋代的奚琴变化发展成的。奚琴大概是奚族的乐器。奚族在唐代即以善战著称,是生活在中国东北部的有名的少数民族。唐代安禄山反,手下最能打的是由契丹(后来建立过辽国)和奚人组成的部队。正因为奚族在历史上一度时期名气极大,所以当时“奚”甚至可以代而为胡的统称。“奚琴”的“奚”到镀是统称还是专指奚族?现在似乎还难下结论,因为证据不足,所以只能说奚琴”大概是“奚族的乐器。但不管怎么说,奚琴和在它之前出现的琵琶、筚篥等乐器一样,是少数民族对中国音乐所作伟大贡献之一,则是毫无疑义的。
宋代陈晹所著《乐书》画有奚琴图,和今天的二胡十分相像,只是共鸣箱面不用蟒皮,而用木板;琴轸的长、短二部分与今天二胡的装配相反,且由长出的部分系弦;另外,不用马尾弓演奏,而用竹片润湿后演奏。与今天的二胡相比,奚琴是比较粗陋简单的。即使如此,奚琴在宋代已是比较重要的乐器,教坊乐器的奚琴演奏者有十一人,这数字甚至超过了早在唐代已是重要乐器的琵琶演奏人员。(史书中又称奚琴为“嵇琴”,那是国为宫廷中忌讳胡名,便以读音近似的不“嵇”代替“奚”的缘故。)当时奚琴的演奏已达一定的水平,宋代沈括《补笔谈》说:“熙宁中(1068-1077)宫宴,教坊伶人徐衍奏嵇琴。方进酒,而一弦绝(外弦断了)。衍更不易琴,只用一弦终其曲。自此始为‘ 一弦嵇琴格’。”徐衍单用内弦兼奏外弦的音,就像近人刘天华所作《独弦操》一样,非换把位不可,因此所谓“一弦嵇琴格”,就像是奚琴换把的格式。九百年前徐衍就能纯熟地换把演奏,真正令人惊叹!
二胡是近代才有的名称。宋代以后奚琴在民间广为发展,各地根据地方的物质条件和音乐特点、审美习惯,在奚琴的基础上又各有创造,终于发展出形形色色一大家族乐器来。大体上称为“胡琴”。但这个名称,大约是明代中叶以后才开始叫的。唐代至明前期,“胡琴”还是指一种弹拨乐器。宋时还有一种称“马尾胡琴”的乐器,今有些学者往往望文生义,错认为是用马尾弓拉奏的二胡。但“马尾胡琴”的记载年代与奚琴相近,不可能一用马尾弓演奏、一用润湿过的竹片演奏。其实“马尾胡琴”是当时一种用马尾作琴弦的弹拨乐器,而非用马尾作琴口的拉弦乐器。流牧民族不养蚕采丝,不可能用丝弦,但马尾随处可得,取作琴弦,正其所宣。
“胡琴”大家族发展到后来,最有名的是“京胡”和“二胡”(近代又由二胡而衍生出高音二胡-----高胡、中音二胡-----中胡)。至于板胡,虽然也叫“胡”,似属胡琴类,但板胡是由明代的“提琴”发展而成,与渊源于奚琴的胡琴并不相同,只是后来胡琴的名声大了,老百姓也把它称为“胡”了而已。
“京胡”是专门伴奏京剧的胡琴,也是胡琴类乐器中最早定型的一种。二胡的定型却只是现代的事,在此之前,二胡的大小尺寸、装饰花样都是可以随机的,并不一致;今天二胡的形制,是适应独奏,尤其是合奏的需要而助逐步改进并统一的。
二胡长期在民间流行,最初为民间小曲或其它独奏乐器伴奏,清末,各地方小戏兴起,其伴奏乐器大多先用二胡,二胡也为民间丝竹音乐和道教音乐所采用。二胡的音区适中,音质柔美,表现力强,深为群众喜爱。经过多少代人的不断努力和西方音乐的传入,交流,近代终于出现了刘天华、阿炳这两位划时代的、里程碑式的大家。
刘天华的二胡曲,当今演奏家的处理都还八九不离十,能准确地把握乐曲的真髓,有不少还有所发展。倘刘天华在天有灵,当会赞许的吧?但阿炳的《二泉映月》,当今演奏家的演奏技术上固然十分纯熟,处理也很是精致,但真正能奏出阿炳原曲神髓的,恕我狂言,至今尚无一人!愿二胡演奏家们能深入研究阿炳的原曲,真正地把握其音乐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