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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古琴演奏美学及音乐思想

  因之其鼓琴、音韵简洁秀润,畅远峻朗,出于人心又沁人之心,有时爽朗悠远若鸾凤之歌,有时秀逸俊挺如敲冰玉、舞仙鹤,甚而峰峙涛奔。或清远,或清远,或清畅,或清润,或清峻。既在琴音,亦在琴曲,又在琴心,此乃清者。

  (十)淡淡是一种超乎现实,无意于人世间名利之心,在琴上的体现。音乐上应是曲调平缓疏简,不见表情,以今人的古琴指法讲,应无"吟"少"猱",不用"绰"(向上滑至本音)、"注"(向下滑至本音)。"吟"是音的波动,"猱"是将长音分为较小节奏型,都有明显表情,故而应在淡之外,致"淡"之因素有二:一为心静,一为曲古,白居易《船夜援琴》诗写人心之静而令琴淡:"鸟栖鱼不动,月照夜江深,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夜月临江,孤舟独坐,似与尘世隔绝,心如止水,万籁俱寂,已不知古今,则为自听之琴,信手闲弹,其声自是简漫无味。

  琴曲之古代遗品中有致淡者,时曲中有古意者,也可致淡。白居易甚爱的《秋思》应在萧冷清之境,方可令白居易享其淡。白居易在《废琴诗》中写道:"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这里所写的"太古声"是指琴中之神韵,而不必专在太古之曲。因诗中明白写出丝桐合成之琴即有太古之声,以曲而言,新作亦可得太古之声。因而曲有太古之境,其声、其琴趣则可以致淡。他在《夜琴》诗中讲到"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入耳淡无味,惬心潜有情。"曲本已是慢曲,再缓缓弹出,又只有十数声而已,是必淡极了。既淡无味又写"有情",乃并非琴曲有情,是白氏内心所生怀古之情,是超然物外之感。

  王昌龄的诗《琴》写道:"孤桐秘虚鸣,朴素传幽真。仿佛弦指外,遂见初古人。"朴素无华亦琴之淡,故听者有神游太古,与天地初开之人相会的天真纯正之感,司空图的《诗品》二十四则中的"实境"列举听琴而谓:"遇之自天,泠然稀音"都说明了淡境在于音之简慢,宋人朱长文《琴史》载白居易说:"蜀客姜发授'秋思'声甚淡"。此曲应即是蔡邕所作五弄之一,是知近古之作中,亦可以淡境为其主旨。梁妙用肃的《观石山人弹琴》中,亦可以淡境为其主旨。梁肃的"观石山人弹琴序"中又讲"故其曲高,其声全。味夫节奏,和而不流,淡而不厌。""曲高"者乃谓其高雅,"声全"者谓其严整。且又通畅不浮,淡而入心,所以不厌。

  因之其鼓琴,音节简洁,曲调朴素。弹者心静,琴上音稀,其趣在于天然之音中,而不在于人情之表达。以琴为友、不求知音。平缓无味以至浑然超脱之境,此乃淡者。

  (十一)和姚崇的"弹琴诫并序"中说:"琴者乐之和也,君子抚之以和人心。"乐有琴瑟,音有商微,琴音能调开下以治,异而相应,以和为美。"可知"和"为优雅端庄从容适度之声,乃是可以静物平心之美。柳识《会琴记》中说"琴动人静,琴酣酒醒,清声向月,和气在堂。"所以可知"和"乃琴音、琴曲民达成的气氛,令人有和谐,和平之感而至其环境和平,其心种和谐仲子陵的"五色琴弦赋"讲到"清音从内而发,和气由中而起,是说:"和"为内心感觉,生之于正声,发之于深心,形之为琴曲,融合彼此,谐调天人。后人所谓琴之为乐乃是"中和之音""中正和平""和平雅正"即与此同。司马承稹《素琴传》有云:琴音琴乐"其象法天地,其音谐律吕,导人神之和,感性怀之正。"可知"和"乃心声之正,气息之平,而达于谐调世人与圣贤之心。

  谢观的《琴瑟合奏赋》讲到手"静而和矩",是属于指法技巧上与弦谐调,当如后人所说的"指于弦和",薛易简的《琴决》所说鼓琴之士气正,则听者易分,心乱神浊,则听者难辨矣。即是说弹琴者必须内地心清醒从容,是所谓"志静"。而明了所弹之曲,是所谓"气正",这又是后人所说之音与意和了。

  因之其鼓琴,典雅从容,感之于正声,发之于内心,应之以双手,出之以七弦,存古人之理想。欲其在厅堂而和谐人我之情,在天下而可以和平吏治,溶通异类。于琴之音,则是"和气由中而起,""志静气正",音于意和。在琴之器,则是静而各守,动则和平共处矩,指与弦和。平心静气以谐人、我、心、物。此乃和者,

  (十二)恬 "恬"乃琴之冷然静美淡而有味者。白居易诗《清夜琴兴》中写道"是时心境闲,可以弹素琴。清冷由木性,恬随人心。心积和平气,木应正始音"。可知"恬"乃近淡,随闲适之心而生,应之于琴而发正始之音,人在闲境,心通太古,此诗之尾说"响徐群动息,"是有人在听琴,为人所听之琴,在白居易的《好听琴》中写道:"清畅堪销疾,恬和好养蒙"。常建的《听琴秋夜赠寇尊师》中的"一指指应法,一声声爽神。"和卢仝的诗《听萧君姬人弹琴》中的"风梅花落轻扬扬,十指干净声涓涓,"皆甚清冷爽畅而属于"恬"。仲子陵的"五色琴弦赋"中又说"或向虚岁,或邻积水,影历历而分形、声冷冷而过耳。"都属于清畅甘美之"恬"。

  因之其鼓琴,音随人心而发,应妙指而响,冷冷然涓涓然。其声静美,清而复爽和而复畅。飘然入耳,淡而有味。可以提神可以养蒙。此乃恬者。

  (十三)慢慢是音乐艺术表现的四大要素"强、弱、快慢"之一。琴多慢曲,则"慢"对于古琴音乐尤为重要。"慢"之于琴,除曲调之速度范筹之外,更有意趣舒展韵味闲远之境。白居易的诗《江山对酒二首》其一写到:酒助组疏顽性,琴资缓慢清,是以琴寄记他闲静之心。其《夜琴》诗文中写道"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则把慢曲更放缓去弹,舒心展气,以至于"八耳淡无味",是知慢乃淡的要素。慢未必淡,而淡则必慢,近人弹琴有以清微淡远为尚者,而其琴演奏却在中速,则类缘木求鱼了。

  白居易在其"弹秋思"中写道:"信意闲弹秋思时,调清声直韵疏逸,近来渐喜无人听,琴格高低心自知。"调清是谓旋律单纯、声直是更少起伏跳动,且无绰、注、吟,而少用猱。再以音节宽疏而慢弹,超然独处,排却世人之情而渐至无人能听,其慢是甚为得要条件。刘允许济《咏琴》诗写道:"巴人缓疏节,楚客弄繁丝"。也是缓慢而音节宽疏。此诗所说并非四川琴风在于疏缓,只是其时弹琴者蜀人而已,因下句所对之楚客之弹琴,也是一人而已,是在于道出其人之演奏。与赵耶利之"蜀声躁急"说并不抵触。

  琴上之慢又在演奏时的运指,陈拙论进到"疾打之要,齐于破竹。缓挑之韵,穆若生风。"是慢而有力之法,乃取音饱满深厚之意。琴曲布局亦有缓急相衬、缓急相替中所达之妙境,即陈拙所言之"前缓后急者,妙曲之分布也。或中急而后缓地者,节奏之停歇也。"

  因之其鼓琴,或为慢曲,或以慢速演奏常曲。可以致淡,可以致清。平心舒气,宁神息虑。其极者则无心无味,以求无人能赏。而布局精妙,急起相依相衬,运指挥弦之慢而有力者,沉稳浑厚,穆若生风,此乃慢者。

  总观十三象,唐人文献于"雄"、"急"、"清"、"淡"四种,最为丰富,于"骤""亮""奇""和"四种最为鲜明,可见唐人于古琴演奏的美学要求、美学准则已有高度明晰的认识,唐人古琴艺术在演奏中所呈现的丰富、有光彩而又具深度的其四大主要审美观念"雄""急""清""淡",一方面体现了音乐的强弱快慢,另一方面亦含有浓、淡、刚、柔。"奇""恬"则为古琴艺术独特面目所在。"亮""粲""广""切"又是古琴艺术有生气,可以感人至深的美学体观。独"慢""淡"用语颇少。这应是"慢"常常不单纯存在,而是结合于清、淡、和、恬之中。可以说唐代古琴演奏美学在中国古代音乐队文化中甚可甚可珍视,甚可取法。它全面而有深度,远非后世的"清微淡远"四项可以相比。

  二、诸家演奏美学之论

  全唐文所载〈〈琴诀〉〉是唐代古董琴艺术专文唯一传留至今者,是唐代极为重要的职业琴家薛易简的艺术心得。虽然宋人朱长文在其《琴史》中谓〈〈琴诀〉〉缺乏文彩,但却承认其立意堪取:"辞虽近俚,义有可采"。薛易简得为"待诏",是琴家可得的最高职位,乃是其艺术水准乃影响所至。

  薛易简自九岁学琴,开始甚早。是成为一个职业琴吸的良好开端,终至能以琴待诏翰林。薛易简并非文人。所以其《琴诀》文辞近俚,但这恰恰可以证明其古琴艺术职业性、艺术性的一面,而并不只是文人的个人修养或兴之所至。

  《琴诀》提出的古琴可达到的七项艺术境界是:"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魂、可以辩证喜怒,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格鬼神,"并指出"此琴之善者也"我们可以称之为"七善"这"七善"全面而深刻的概括了唐代古琴艺术要求,也可相信其时之古琴艺术已经达到了这一水准"可以观凤教"是说古琴艺术可以或已能或应该反映社会思想意识。"可以辨喜怒"是说古琴艺术能够也应该表达人的鲜明而生动的思想情,可以也应该表现出琴曲中所具有的内容。"可以摄心魂"则是说古琴艺术可以深深感动演奏者和听琴者。此项讲到了古琴艺术作为社会文化,其表达和接受两个方面的充分体现。是截然不同的。

  "可以悦情思"是讲到了琴的娱乐作用,作为艺术没有任何一种不具有娱乐作用,没有那一种不允许有娱乐性,琴亦不能例外。琴曲有喜怒,喜者听之,自然有快乐感可以悦心神,怒曲听之,当然不会因生震怒,只是由曲中之怒而生激昂不平之感,和曲中的刚毅正直之气共鸣,是一种精神寄托与享受。听后的赞赏与满足之感而引发快慰,亦当是一种"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则是有如今日人们所希望的平息身心紧张状态,宁息追逐名利的烦恼和焦虑,亦即以清雅幽静之琴曲、清雅幽静之演奏,而求其神虑之静。"可以绝尘俗"是善琴者又一境界,亦琴之演奏崇高之品格。其中不止于清高闲雅幽静而足,不止在于神虑为之静。即使是胆勇之壮,喜怒之明,亦可在崇高之中,而如聂政之静。即使是胆勇之壮,喜怒之明,亦可以崇高之中,而如聂政之刺韩王,屈原之自沉。或如《凤求凰》《鸟夜啼》,乃至王昭君之怨,牧犊子之哀,皆甚深切真挚,脱却尘垢俗之情。"可以壮胆勇"是鼓舞正直之心坚毅之志。比如岳飞之忠勇、苏武之节义,以及聂政刺韩王,荆轲别易水,对于人们都有振奋情绪,推动心神、令其感染之功。其琴之演奏,自必雄健强劲,浑厚有力。于骤、雄、急、奇中达成。"可以格鬼神"是谓古琴艺术感染力强,艺术表达鲜明而浓烈,艺术格调高尚,超凡脱俗,感人深极而可以动神鬼。同时也可以理解为琴境之悠远高旷,可以令人受其感染,而接近古人高尚情操及圣贤的仁爱之德。这也是演奏者的艺术准则、艺术途境和艺术目标。薛易简于古琴演奏意识方面,也提出许多专业性观点和要求。他指出人们学琴常常只求曲多,"而多则不精",以精为要。其实薛易简能三百四十曲,确是甚多,但他却只存善者产精研至妙。这是博而后深,完全不是"维务为多",而是多中求精。薛易简说古之琴人,能二三弄便有不朽之名,乃是至精至妙,有独到我格面貌者,现代著名琴家查阜西先生中行之时被称为"查潇湘",是以"潇湘水云"独步琴坛。现代另一位著名琴家吴景略先,生曾被称为"吴渔樵",乃是以《渔樵问答》至精至妙,以至于一九五七年溥雪斋先生以书画名家、北京古琴研究会会长之位,而专程赴天津的中央音乐学院向吴景略先生学习此曲。现代又一位著名琴家管平湖先生,以"流水"一曲名声早播。随后"广陵散"享誉天下,也是数曲学之精妙而令其名不朽。

  易简论及弹琴应取之法如"甲肉相半、清利畅美","暗用其力,戒露于见。"也是现存的最早古琴演奏技法直接论述。他在此明确提出音色要求及相应的演奏要领。他不指出"左右手于弦不可太高,亦不可低。"这太高太低至今仍是常见于弹琴者身上之病。至于"定神绝虑,情意专注"乃是要弹琴者精神放松,思想集中,是很为重要之演奏原则,和今天的演奏要求完全一致。其"如对长者",是要人们尊重艺术,慎对技巧,是弹琴者必须格守的准则。薛易简于其琴之"七善"之外又提出"七病":"夫弹琴之病有七:弹琴之时目睹于他,瞻顾左右,一也。摇身动首,二也。变色惭怍,开口怒目,三也。眼色疾遽,喘息粗悍,进退无度,形神支离,四也。不解用指,音韵杂乱,五也。调弦不切,听无真声,六也。调弄节奏或慢或急,任已去古,七也。"慨括的提出了古琴演奏的基本要求,这些要求从观点到实际,以至于行文用语,在今天仍充满生命力,并且富于法则性。七病中所记之前两病,常是弹琴人为表现自己风度、技能,为引人注目而作的夸张动作,在今天亦时有所见。第三、四病是弹琴者精神紧张,以至不能控制自己,而令进退失去掌握,妨碍了演奏,使音乐零乱破碎。第五病是属于演奏方法错误,指法运用疏漏,使音色粗鄙旋律失误。第六病则是调弦未至精确便开始演奏,以至音多不准。这也是至今可见之现象,第七病则以于节奏和速度随主观而为的"任已",脱离琴曲原本形象、思想和内容,其至曲解前人琴曲的内容和面目的"去古",实在是严重的原则性问题。今天仍时有人弹琴只有自己趣味,而不顾琴曲之原本思想内容,将清微淡远的或激昂慷慨加在任何风格、内容琴曲之上,是犯了唐人早已指出的病了。

  赵耶利是南朝的陈人,经隋而入唐。《琴史》写他"能琴无双,当世贤达莫不高之"。可知他的艺术道路,是少年时期开始的"弱年颖悟、艺业多通。"且"琴道方乎马蔡。"我们知道司马相如、蔡邕之琴在于其音乐艺术。蔡邕《琴操》所录琴曲为圣贤颂德者有之,但为艺术传情者尤多。蔡邕《琴操》所录之《聂政刺韩王曲》当即唐而至今的《广陵散》、以及《别鹤操》《谁朝飞》、《公无渡》等,皆为感情深切的一类民间故事的琴曲,是音乐艺术作品蔡邕自己所作的五弄《游春》、《绿水》、《幽居》、《坐愁》、《秋思》也是个人心情所寄托。既非济时治世,亦非修身养性,司马相如虽是文人而非职业琴师,但他以琴动文君之心,为后世不忘而称道不绝。也主要在于其琴以艺术传情而感人,故而赵耶利之琴应是职业艺术家之琴。赵耶利所言之"吴声清婉"、"蜀声躁急",是两种截然不同风格,他都予以充分肯定和赞美,越耶利的美学观正是一位艺术风格极宽的大音乐家的美学观,在唐代古琴艺术范围内,居于主要地位:"甲肉相半、取声温润。"指出了最纯正的音质的防得方法,陈康士于琴"名闻上国"也是一代重要琴师。他能作曲而且成集。初有师承后乃自成一家得要琴师。她能作曲且成集。初有师承后乃自成一家。为追求古琴经典而"遍寻正声"。在他论及演奏艺术中到进"手达者伤于流俗,声达者患于直置"本文已以前面涉及,其外又提到"弦无按指之声"乃是要求作到音质纯净而坚实,不可模糊和飘浮为多见。尤其在大指按一至四弦九微以下的位置,不用指甲,全用指肉,其间深厚纯美。至于"韵有贯冰之实",是指音质集中而清晰。用指方法不精,功力不到者,右手常是擦弦而过,或是下指过深却又与弦的压力不足,音则不集中、不实在。也有人左手按弦于琴面着力不足,或移指时减少压力,也令音不集中、不清晰,甚至哑闷,以至断掉。陈康士所论表现了艺术的精细要求,并不是一般的闲情逸致消遗者随意抚弄而已。

  甚为令人惊讶的的是唐文宗时宋霁,于偶然遇到文宗皇李昂时,竟然在请得皇帝"赐以无畏"之后,乃就榻仰卧。翘一足弹之。几乎是在作杂技表演。皇帝居中然未加怪罪,不以为其行止亵渎圣贤之见,如此兼容并蓄。能仰卧弹琴也可见其技巧之娴熟,又有放浪形骸之外之异。

  唐代古琴演奏美学,体现了唐代古琴艺术的高度发展。唐代古琴演奏美学发达到甚高境地,也自然有力的帮助了古琴艺术的发展。古琴由远古产生至六朝而得到突进,于唐而全面成熟达到高峰。在传世的唐琴和唐代的古琴演奏美学上,都向我们展示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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